[TGM/RoosMav] 距離

　　靠，事情還能比現在更糟嗎？

　　這是在猛然從床上坐起後，第一個闖進Bradley Bradshaw腦海中的念頭。然而直到他挫敗地拉開被單，發現底褲前端那股濕黏的觸感確實存在，他才終於吐出那個自己早已心知肚明的答案。

　　「當然能……媽的，這一切實在糟透了。」

　　床邊的時鐘透著淡淡的螢光色，上頭時針剛劃過數字3，宣告夜晚即將進入下半場。美國中南部的夏夜是如此燠熱難耐，家裡自從只剩他一人後壞掉的冷氣就不再修理，風扇嘎吱作響，窗戶半開，睡前脫掉的上衣凌亂地披在椅背上。是和剛才在夢境裡非常相似的場景。
　　想起在睜開眼之前，出現於眼前的那張臉龐，他清楚知道自己在半夜感到燥熱且大汗淋漓，並不全然是因為天氣的緣故。

　　少年懊惱地用枕頭悶住臉，然後在倒回床上時用盡全力放聲吼叫。




　　他想不起來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，常常在夢裡看見Maverick的身影，就像他也忘記確切是從何時起，自己開始有點抗拒以Uncle Pete來稱呼他。
　　他總覺得那種親暱的說法是孩童獨有的權利，讓年幼的孩子無條件獲得年長者所有照顧與疼愛，而當長到一定歲數後，這份理所應當就令他感到有些彆扭。
　　再說，輩分之差不只關乎稱謂，還顯明在距離上。

　　Bradley記得自己青春期的表徵來得突然，他也多麼希望自己能一夜長大。然而在Mav帶他去買刮鬍刀的那一天，他突然意識到，只要他一直將對方視為Uncle Pete、繼續這麼稱呼他，待在被保護者這個位置的人將永遠是自己，差距始終在那。這顯然不是他想要的。

　　於是，像是決心與童年的純真情感告別，他開始在他們見面時裝作不經意地叫他Mav，實則連呼吸都謹慎仔細，深怕被識破這份潛藏的心意。他也會在與Mav靠近時，暗自估量兩人的身高差。本來連最微小的差距都要計較，他卻在某次Mav驚呼「好樣的Bradley，你已經比我高啦」的時候，發現對方的身板比他印象中更窄而精實，自己也已經擁有更寬厚的肩膀。


　　就這樣，時間不斷推移前進，在他飛速成長的期間，Mav也變得更加成熟從容。他知道Mav一直試圖填補父親在他生命中的空缺，但老實說他並不需要。
　　關於父親，一切故事他都是從Mav和母親那聽來的，那些豐功偉業和日常細節已足以成為他心底思念父親的憑據，無可取代。因此，他需要Mav就只是Maverick就好，畢竟Mav對他來說也同樣是無可取代的存在。
　　是Mav讓他清楚看見自己的仰慕、敬佩、喜歡、依賴——所有深刻而細微的憧憬，最終都投映在同一個人身上。

　　尤其在母親走後，如今他和Mav一樣都是一個人了，他開始明白有時寂寞就是會在一瞬間通通湧入眼眶，因此更加盼望自己能盡快長大、長出足夠強大的翅膀。他也想成為給予Mav照顧和疼愛的人，就算被認為是青少年的任性或幼稚也無所謂，他仍然希望能站在Maverick身邊，並肩而行將是他們之間最短的距離。

　　既是源自血緣的傳承，也是對於英雄的崇拜，他已經準備好在學期結束時，送出海軍學院的申請書。




　　其實這並不是他第一次夢見Mav——當然，他指的是那種讓人半夜還得爬起來洗褲子的夢。

　　距離他不再稱他為Uncle Pete後又過了幾年，他早已知曉自己情感的指向，因此對於偶爾出現在夢中的綺想遐思也見怪不怪。只是最近夢到對方的次數，頻繁到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，更別提夢境裡那些他從未想過Mav可能做出的姿勢、流露的表情與談吐——幹，不准再回想了Bradshaw！一股燥熱登時在他的下腹升起，可憐的少年只好開始胡亂背誦元素週期表，以及國家歷代總統的名字。

　　在洗完髒底褲，然後換上一件全新的之後，Bradley一身清爽地滾回床上，全然放鬆地撲進枕頭堆裡。
　　然而，此刻窗外的月色顯得太過明亮，像是要曬醒他的睡意，也將他好不容易壓下來的慾望照得無所遁形。他看著床頭櫃上自己和Mav的那張合照沐浴在月光下，想起這些年來都是這個人陪在自己身邊，他對他的意義是如此深重，早已超越所有情感的總和，而或許自己在Mav心中也擁有相同的份量。

　　他突然好想念Maverick。

　　毫無來由，甚至不是因為夢境，他只是想要有個熟悉的人能在身邊陪伴他、隨意說些不著邊際的話。他已經很久沒有和人聊天聊到睡著了。


　　撈起一旁的手機，他反覆壓了好幾下按鍵來選字，接著在那畫素顆粒粗糙的小方格中，慢慢打出一句話。

　　『Mav，我睡不著。』

　　完成，選擇聯絡人，發送。
　　接著就是無盡漫長的等待。

　　每次Mav被派出去執行任務時，他幾乎都會這麼做。在百無聊賴，或真的很想念對方時，想到什麼打什麼，就這樣把簡訊送出去。這個習慣能幫助他打發睡不著的時間，也能讓他對平凡如常的日子多點期待。

　　有時候他會在快睡著時從另一座城市收到回覆，更多時候訊息則是隱沒在看不見的國界線裡，通常要等上好幾天、甚至幾週，才會收到Mav的消息。而待到那時，就是他已經降落在國內基地，離家不遠的時候了。


　　——嗶。

　　還握在掌中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，嚇得Bradley措手不及，差點要把它掉在床上。
　　太巧了吧，Mav從來沒有這麼快就回覆訊息過！
　　像是正準備要開始倒數假期，聖誕節卻在眨眼之間提早到來，禮物也全都已經擺在樹下。
　　只是現在放在他手裡的，遠比那些都還隆重盛大。

　　失眠的時光尚未消磨，他也還沒想好Mav可能回覆的一千零一種應答，但既然能夠如此即時地收到簡訊，那他應該可以大膽期待自己很快就會見到對方吧？嘿，他記得Mav這趟不是去科索沃嗎？那可是一個很遠的地方吶。

　　少年的心臟在胸口劇烈跳動，他緊張又興奮地點開訊息，螢幕的微光照亮了他眼底的笑意。


　　『嘿，Bradley，我就知道你很想我。』
　　『剛落地就收到你的簡訊，太巧了吧。』
　　『用盡所有方法讓自己好好睡一覺，醒來後你就會看到我了。晚點見！』


　　是過分的遲鈍還是刻意的調情，已無從分明。
　　該死，Bradley Bradshaw只知道這下自己是真的睡不著了。

　　深夜的大地一片寂靜，無論距離想念的人抵達或日出都還有一段時間，於是他只好再度把頭埋進枕頭裡，對著柔軟的布料發出青春期中最難以言喻的哀鳴。




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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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覺37歲的Mav就還是個講話油油、處處調情的帥哥XD（參照當年在TOP GUN的那個模式）
唉青春期小雞怎ㄇ受得了他叔叔這樣子u////u

&我好喜歡雞仔其實沒有明說，Mav就從短訊中看出小朋友在想念他這件事噢～～